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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好月圆的日子

●逝水流年
1998-10-01 来源:生活时报 王斐 我有话说

好多年,母亲对我总是淡淡的,起初我不甚了解,后来大了,才知道其中原委。母亲心脏不好,不能激动,所以她把一切看得很淡。记得去江西插队那天,母亲正戴着老花镜在暖暖的秋阳里缝被子。我告诉她我要走了,母亲说:“知道了。”后来便很决断地转过身去,葡萄架遮住了她的身子,我只瞧见一个淡淡的背影。母亲的淡漠,以我当时的心境是很难体悟到的。小时候,母亲一看不见我就满街喊,喊不应就往井里看。我的远行,使母亲坐卧不宁,思念伴着惊恐郁结在她的心里。

也许是上海人背井离乡者太多的缘故吧,所以很注重花好月圆的日子,母亲更是这样。中秋前,母亲总是提着重重的月饼,挤在闹轰轰的邮局里,取单子,填单子,买木盒,然后找一个僻静的角落,取出随身带的榔头和钉子,老眼昏花一锤一锤地钉木盒。每次走出邮局,母亲都累得迈不动步子。母亲好几次在来信中说:今年寄月饼虽累,但遇到了好人,一个热心的小伙子帮我钉的木盒;或者说今年遇上一个上岁数的营业员,同病相怜帮了不少忙。每每看到这些字语,心头便会涌起阵阵酸楚。那时最爱吃八分钱一只的苏式百果月饼,白白酥酥的皮上盖了一个红印章,轻轻地咬一口,甜得心尖尖也禁不住颤抖起来。掉在地上的碎屑也要捡起来吃掉。说起来挺怪,在江西八年,年年中秋雾雨蒙蒙,没有看到过一个圆满的月亮。

后来我到了北京工作,家也安在了北京。中秋前,母亲照例会寄来杏花楼月饼,椰丝、豆蓉、五仁、细沙……个个味道鲜美,又酥又软。前些年,杏花楼月饼要凭票供应,母亲通宵达旦去排队,然后像当年那样钉只木盒寄来。月饼是和我女儿一起去邮局取回的。女儿抱着沉甸甸的盒子问我:北京那么多月饼,为什么还要从上海寄来?我对她说:你现在太小还不懂。

月饼取回来,我都要熬上一锅红糖芋头,煮上一大碗盐水毛豆。然后学着母亲的样说:毛豆是给玉兔吃的,芋头是给嫦娥吃的,月饼是给宝贝女儿吃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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